这是我们讲述的第580位真人的故事
我是郭林@郭林闯非洲,85后湖北人。大学毕业时,一次偶然契机,我前往非洲发展,这一去就是整整12年。
我卖婚房创业,没想到一次比一次惊心动魄。第一次创业遭遇排挤,第二次创业被竞争对手关小黑屋毒打,用枪指着脑袋要求我关店。
如今我从一名普通的销售员,成为机械公司资产过亿的总裁,还受到非洲一位总统的接见。我计划未来10年在非洲要开到100家分公司,让我们中国的企业占领非洲的半壁江山。
12年的创业,百转千回,酸甜苦辣,支撑我走到今天的,是祖国的强大后盾,是华人在非洲的地位,是“梦想”二字。
1986年,我出生在湖北咸宁嘉鱼县的一个农村家庭,父母都是农民,靠种地维持一家的生活。
我父亲虽然只有初中学历,可他是一个有远见的人,在我小学四年级时,他独自一人离开家乡,到武汉江夏区打工。他卖蛋糕、收破烂、贩药品、开石板厂,凡是能赚到钱的活,他都干过。
小学五年级那年,我们全家搬迁到武汉江夏区。父亲在外闯荡,母亲负责照顾我和弟弟。
上天不会亏待勤劳的人,后来我们家的生活条件渐渐有所改善,在当地买了地,盖了房,正式定居下来。
父亲为了让家人过上安稳的生活,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创业,比很多人的眼界格局都要高。他敢闯敢拼的精神,让我印象非常深刻,也在我的心中种下了创业的理想。
我们那个时候住的房子很小,而且很旧。周末到同学家玩,看到他们住的新式楼房很羡慕。当同学们提出要到我家里玩时,我都会找借口推托,不敢说自己住哪里。
因为贫穷带来的自卑感,让我的童年笼罩在阴云中。我的不开心被父亲看在了眼里,他给我买了学习英语的磁带,在家里吃饭时经常放给我听,想让我从不良情绪中抽离出来。英语的世界,就像一扇崭新而未知的大门,我觉得挺好玩,逐渐喜欢上了英语。
中考的时候,我考上了江夏最好的中学,其中英语考了109分。高中三年我更加发奋学习,顺利考上了中国地质大学。我选的专业是外语,后来被调剂到公共事业管理。
刚到大学,我对一切都充满了新鲜和好奇,看到宿舍的同学都在玩游戏,我也沉迷其中,经常通宵包夜,无心学习。当时我的心情非常矛盾,既充满自责,又无法自拔。
在我对未来即将失去信心的时候,猛然想到了父亲。他离乡背井从零开始,对困难毫无畏惧,让家人过上了安稳的生活。我也曾立志要出人头地,我决心要改变自己,不能再颓废了。
自知者明,自胜者强,既然无法改变环境,那就脱离环境。从大二开始,我每天早上六点钟起床,到操场上读英语。在那里,我认识了一群和我一样热爱英语的同学。
我跑去听英语讲座,加入英语俱乐部,担任宣传部长,开展各种社团活动。在学校英语演讲比赛中荣获冠军,代表学校参加全国比赛捧回一等奖奖杯。
沉浸在英语世界里的我,早已忘掉网络游戏。自信,像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向着阳光,振翅高飞。
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我在大学期间申请贫困生助学贷款,还去做各种兼职,赚取生活费。
从家教到发传单,再到摆地摊、卖报纸,当保安、当服务员我都做过。很多外地同学在每次放假回家前都会买一些武汉特产,看到有学长在学校摆卖特产地摊,我也学着做。如果说这只是练摊,那么开洗衣店就是正儿八经的首次创业。
那个时候学校没有洗衣机,只有一个洗衣房,因为洗衣机有限,经常要排队。我看到了其中的商机,和几个同学一起凑了1000块钱,买了3台二手洗衣机,洗衣店就这么开起来了。
洗一桶衣服收取3元钱,生意最好的时候,一天能接到100桶衣服。可后来只做了半个学期,洗衣店就停止经营了。
当时我没有创业经验,与两个合伙的同学任务量和收入没分配好。他们经常有事让我代班,我干得最多最累,收入最后都按平均分,导致大家都没了积极性。其实以桶计件,以提成的方式考核收入,才能体现多劳多得。
后来我又去卖报纸。和很多卖报人的卖报方式不同,我在公交车上卖。
我站在车厢中间,胸前挂着块牌子,上面有我的简历和学生证。我当时是这么说的:“各位叔叔阿姨好,我叫郭林,我来自农村,目前在上大学,想通过卖报纸自己挣学费……”后来还说了句“人穷志不穷”。
大家看到我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而且态度真诚、愿意吃苦,都纷纷掏钱买报纸表示支持。
当时的报纸利润很高,一份报纸进价2毛钱,卖5毛钱。一天里几趟公交车下来,我能卖出200到300份,收入就有了60到90元,比很多穿街走巷的卖得都多。
父亲曾经对我说:“那些认真努力的人,是不会被生活逼到死角的,因为他们总能发现很多‘门路’。”大四那年,我的确又发现一个赚钱的“门路”——翻译。
学校里很多学生发论文、投外企简历,老师评职称、考研、做项目,相关的翻译需求很多,大家都是找翻译公司翻译。我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活我可以干。于是拉了几个同学合伙成立了一个翻译社团。
服务自己的老师和学生很便捷,但也因此变成了人情生意。有的同学不愿意付钱,我不好意思收,面对老师,我更不好意思收。偶尔收取的翻译费,还够不上支付合伙人工资。没多久,翻译社就解散了。
世界上最会做生意的犹太人认为,生意就是生意,不要掺杂个人感情。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这个道理。
大四那年,我到新东方兼职担任英语老师。看到学校收学员挺赚钱的,然后就拉了一帮老师出去自己创业,可后来又被现实啪啪打脸。
我们几个老师只懂授课,不懂招生门道,两个月的暑假班只招到了不到10个人,成本都没收回,这次创业又失败了。
在知名平台当英语老师,觉得自己很牛掰,可离开了平台,什么都不是。错把平台当人脉,这是我在创业路上遇到的又一个坑。
经过多次兼职和创业,我发现,人一定要有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我决定把英语作为自己的突破点,找到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2009年,我来到义乌的一个袜业工厂,当时有一个针对大学生下基层锻炼的培养方向。在流水线上当工人,两班倒,12个小时站着干活。干了一个月后,我实在顶不住,向主管申请转岗,到了外贸部。
可是,那会儿又恰好赶上了外贸走下坡路的时候,订单很少,一个月的工资才1000多元。我继承了父亲未雨绸缪的基因,潜在危机已经降临,我主动提出了离职。
我在职业道路上寻寻觅觅,始终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向。
后来一个在非洲卖开矿设备的校友,到学校招兵买马。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当下就报了名,全院两百多个同学,没人敢去,就我一个人去了。当时传闻非洲很乱,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可没想到,这一去就是整整12年,我不但活得好好的,还取得了不错的成就。
来到加纳后,因为性格开朗,口勤腿勤,很快和客户混熟,业务越来越熟。销售员干了才一年多,就当上了分管经理。在担任经理期间,多次出差跑业务,签下巨额订单,为公司创造了不菲的业绩。同时也获得了老板的器重,拿到了不错的奖金。
我语言的天赋在这里也得到了发挥。非洲虽然是个法语、英语聚集的殖民地,可当地的客户却不会说法语、英语,只会说当地的土语。我只花了一年时间,就学会了土语,能和当地人进行简单的日常交流。
一个能说一口当地土语的中国人,变成了我的标签。在他们看来,我这个人很有趣,而且不简单。我和客户之间形成了良好的沟通氛围,很多人指名在我这里买东西,我说什么,他们就买什么,对我非常信任。
因为非洲土语说得溜,一个朋友引荐我到当地一家世界百强信息通讯企业面试。
在面试中,我用土语和非洲当地的面试官交流得非常顺畅,人力资源部负责人对我在拓展业务方面的潜力非常看好,想录用我。
可这家知名企业的管理非常严格,必须先回国参加面试,培训三个月合格了,才有可能以外派方式来非洲。而且从入职开始,必须为客户随时待命,遇到临时任务,即使半夜也要马上完成。
需要付出未知的时间成本,而且工作压力巨大,我果断放弃了这个机会。与其为别人打工到油尽灯枯,不如做一份自己的事业。
后来,在跑业务的过程中,我让自己做一个有心人。通过深入了解才知道,非洲市场什么都缺,什么都供不应求。卖锅碗瓢盆、垃圾袋都能赚钱,最夸张的是摆个地摊的一年都可以挣100多万。为什么不试试加纳以外的机械设备市场呢?这不就是创业的最佳时机吗?我果断辞职。
辞职后,我只身前往布基纳法索,发现那里的机械设备市场果然和我判断的一样,潜力巨大。必须抓住机会!我马上买机票回国,找人为项目融资。
有人说:“每位创业者都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融资,是必经的第一难。”
我的融资之路在万米高空的飞机上就开始了。打印好融资计划书,背熟话术,我厚着脸皮,挨个对头等舱里端坐的15个老板进行拜访。诚心诚意地把计划书递到跟前,让他们边看边听我讲解。
但凡能有机会见到有钱老板的地方,我都去了。高档KTV包厢我去过,休闲会所我闯过,高尔夫球场潜入过,只要见到老板,就上前慷慨陈述融资项目。可是,我却到处碰壁,有的老板觉得项目不靠谱,有的老板觉得我是个骗子。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件事情最难。第一是让别人相信你的想法,第二是让别人心甘情愿地把钱掏给你。我笃定,项目会有未来的,只不过,目前暂时没有人相信而已。
被拒上百次后,我静心反思,看来隔行如隔山,老板们对项目的误解导致了融资失败。我转变思路,决定不再广撒网,只锁定同行。
没想到还真成功拿到了第一笔融资,而且居然还和我会说非洲土语有关。
当时我把项目计划书给一位同行老板,看了我的名字,他眼睛一亮,说了句:“你就是那个会说非洲土语的中国小伙子啊!不简单!”当场拍板投资了120万。
拿着这笔融资,我在布基纳法索成立了公司,找门面、租仓库、招员工,甩开膀子开干。我一心扑在业务发展上,没想到,后来我却被这位老板逼走了。
公司步入稳定期不久,老板派了一个自己的亲信到公司。原本公司运营管理都是我说了算,可渐渐地,员工们都开始听他的,我们俩之间发生了很多摩擦,在“权力的游戏”中,我做得非常憋屈。
当时我持有的公司股份只有5%,没有绝对的话语权,无法将自己的管理理念执行下去,再继续干也没啥意思了。一次激烈争吵后,我和老板说:“一山不能容二虎,我还是走吧。”
第一次创业就这样失败了。这次失败,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自己不投资,就无法掌握项目发展的控制权。可上哪找钱投资呢?我决定再度回国,卖房创业。
家里的两套房子,是爸妈留给我和弟弟将来结婚用的,一套给我,一套给弟弟。我说要卖掉我那套房子去非洲创业,刚开始爸妈一百个不愿意。他们认为,无商不奸,做生意的人都很狡猾,我的思想太单纯,做生意一定会吃大亏。
但我的态度很坚决,磨了两个星期,爸妈终于妥协了。我对他们说:“如果我卖掉房子创业失败,因为没房子没钱娶不到老婆,那也是我的原因,不会让你们再为我做任何事情。”
我把婚房卖掉,全力以赴,不留退路。没想到雄心勃勃发展事业的我,竟然遭遇了一次惊心动魄的“绑架”。
其实之前刚进入布基纳法索市场时,树大招风,因为动了竞争对手的“奶酪”,引发了他们的不满。后来我第二次创业,又做得不错,抢掉了他们不少的生意。
两个公司都是用我的名字注册,一个外国人,到这里来抢饭碗,我被“盯”上了。
他们当地的所谓“工会”,以共商行业发展大计为由,找我约谈。结果我一进门,就被关进“小黑屋”打了一顿。然后对方掏出手枪,对准我的头,用法语恶狠狠地说:“臭小子!我命令你马上关门,否则一枪崩了你!”
我被吓傻了,在警匪片里被拿枪指着脑袋的场景,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让自己保持镇定,双手跪地求饶,一边点头,一边说:“好好好,听你们的,我回去马上把公司关了。”
关了大概两个星期,仓库一堆货不能出售,租金照样要付,几十号员工等着发工资。于是我请教了当地一个有多年经商经验的老华侨,他给我支了一招,让我把公司从外资转为合资,邀请一个当地人加盟,并成为股东。
我联系了当地青年协会的秘书长,给他了5%的股份,让他帮助协商当地相关部门的各种关系,每年给他分二十万分红。这样一来,我们公司就相当于是他从中国带来的合作伙伴,共同开发非洲市场,让大家多帮忙照顾。然后我们公司的业务也只做批发,不做零售,不与当地商家竞争,大家都能挣到钱。
后来我还花了大概十万块钱,买礼物向当地的商家登门赔礼道歉。一代巨贾胡雪岩说过:“生意是做不完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家独大是禁忌,抱团取暖,生意才能长久。”
与当地商家的矛盾就这样化解了。回想起当时被枪指着头的那一幕,仍然心有余悸。
好在后来再也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布基纳法索与中国恢复建交,加上我们国家每年给非洲几百个亿的支援,祖国的强大后盾,让华人群体在非洲的地位越来越高,没人再敢欺负我们中国人。
2017年,我在布基纳法索开办了一个组装工厂,从国内发零件,组装农机设备和淘金设备。在工厂发展的最高峰时期,雇佣了当地近200多名员工,为社会解决了就业,促进了当地经济的发展。
作为当地的纳税大户,我因此受到了总统的亲自接见。有了总统的“背书”,公司获得的关注和支持就更多了。
目前公司全年销售达到3亿元,员工规模超300人,在非洲的6个国家有20多家分公司。我计划未来10年在非洲要开到100家分公司,让我们中国的企业占领非洲的半壁江山。
整个非洲市场潜力很大,根据我那么多年摸索的经验,相信10个亿的小目标一定可以实现。
我原本今年筹划上市,因为当地的上市和财税体系都不够成熟,还是想先多练内功,跑马圈地。我想把团队培养起来,即使他们做得没有我好,即使他们犯很多错,我也要给机会他们成长。
在非洲创业多年,家人为我担惊受怕,深感对家人亏欠太多,想慢慢回归家庭。
这些年我大多数的时间都在非洲,每年回国一两个月,妻子也跟着两边跑。如今想起,我对妻子仍然心怀感激,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有这样的勇气,在我没车没房,一无所有的时候嫁给我。
妻子和我是初中同学,2002年初中毕业后,我们整整十年没见过。2012年我从非洲回国,爸妈帮我张罗相亲。相了三四个后,遇到了她。
当时相亲前没说是谁,见面时她叫出我的名字,我没认出眼前的女孩是我的初中同学。后来她来我家做客,我爸妈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大方的女孩。
交往一个月后,我回到非洲。第二年回国后和她领证,把她带到了非洲。2014年我们回国举办了婚礼后,妻子就到非洲和我一起打拼至今。
创业初期,我公司缺财务,她就在公司担任财务。公司发展需要开拓市场,她又跟着我跑市场,下工地、发传单,在工地露营,在40多度高温的艰苦环境下,她都能坚持。
什么是好女人?是能跟男人一起同甘共苦的女人。我的女人是真正能吃苦的女人,是义薄云天的女人。
在我事业有成,拥有一定身家后,有不少女人仰慕我,靠近我,其实目的无非就是想在我身上弄点钱。我对这样的女人敬而远之。
我答应过妻子,公司发展上正轨,我会抽更多时间回国陪伴家人。
远在非洲的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故乡,思念祖国。落叶会归根,游子也会回来的。
这么多年创业,支撑我走到今天的,是“梦想”两字。
没有梦想的人和咸鱼没有分别,没有梦想的人生只有荒芜。有梦想就去做,不一定是挣钱。如果你有环球旅行的梦想,现在就出发。如果你有创业的梦想,现在就去创业。听从自己的内心,做自己喜欢的事。人生苦短,不要等到老了,才后悔莫及自己当时年轻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去做。
新东方董宇辉说,“人生在世,要有马拉松的心态。”愿我们每个人都怀揣坚持、持久与忍耐,用马拉松的心态,度过这短暂的一生。哪怕只有一点微光,也要坚定前行,相信前方总有一片灿烂属于自己。
【口述:郭林】
【编辑:十月波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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