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tu(河豚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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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正体中文)根据六书的规则创造,是世界上唯一的广泛使用的「音、形、义」三维立体文字。何谓六书?即「象形、指事、会意、形声、假借、转注」。这是汉代学者许慎郑玄班固等对汉字的构成和使用方式进行总结之后,所归纳成六种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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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言文字的特殊构造及音韵美感

汉语中的象形文字为六书的最基础部分,简而言之,其它五种造字法都是基於象形文字而运作。作为一门发展数千年的语言,用汉字合成的词语也具有较强的形象性,但利用单字的形象意义,来组成形象性较强的词汇,始终是主流构词方式。

例如「黄昏」,二字渲染傍晚天色,读音上构成「双声」(声母相同);又如「朔漠」,为「朔」(北方)、「漠」(荒漠)二字合成,合二字之意,无边无垠的北方荒漠场景自然而然地随着文字映入眼帘,且读音上构成「叠韵」(韵母相同)。

例如杜甫咏怀古迹五首》:

一去紫台连朔漠

独留青冢向黄昏

再如清禅法师的对联:

书筏残笔三千花,书不穷弯弯曲曲含恨水;

箜篌碎玉八万曲,弹不尽缭缭绕绕断肠音。

皆灵活运用了双声、叠韵,极为简洁的寥寥数语,给读者带来的形象性极强、信息量极大的音韵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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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东渐西被为汉语输入新鲜血液

而佛教的东渐西被,则对汉语言文字的发展不断地注入新鲜血液,让汉字光芒四射,绽放异彩。

佛法初传之时,东土震旦作为世界文明的中心,西域胡僧与印度僧人皆以东行传法为使命,努力研究汉语特质,尽力将汉语没有的佛经概念译成妥帖的汉语词汇,在不破坏汉语独特构词法的情况下,带来了大量漂亮的新词,汉人高僧且不说,西域高僧鸠摩罗什、真谛、不空更是是数百年翻译家中的杰出代表,对华夏文明作出了不朽的贡献。

如「法云」,即用法、云二字原意,表佛法如云笼罩一切之意;又如「无遮」,即无、遮二字原意,表佛法广大、无所遮隔之意;再如「慧日」,即用慧、日二字原意,表佛之智慧如日光普照众生。

此前汉语中没有这些词彙与传统汉语无缝拼接,他们的发明,立即承载了佛教的新概念随着佛法的传播而广为流传,成为既有生命力又有美感的高级词词彙。用这些词来实现汉语最高级的形式美——诗词和对联,毫无滞涩和违和感。比如云南省剑川石窟剖腹观音联:

法云广荫无遮会

慧日高悬有相天

译经家在制造佛教语汇时注重汉语本来的特点之故,而这些译经家也着实成为中印文化交流中不朽的文明使者。在这些高级新词之外,少数音译词如刹那、菩提、摩诃等,经过长久的沉淀,因为数量不多,在汉语里也能逐渐扎下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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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对汉语音韵学的推动作用

此外,佛教仪式中的梵呗唱念也令汉地诗人开始注重汉语的声调,从曹植鱼山闻梵呗,规整汉语声调开始,经南朝齐梁「永明体」对音韵「四声八病」等方面的探索,到唐代催生出的近体诗

佛教对中华文化的影响力不仅是文学领域,在医学、哲学、人文、天文、格致各方各面,都有深刻的影响。可以说,没有佛教所挟带的域外文明的传入交流,就没有中华文化的辉煌和多姿多彩。

由于佛教自古印度而来,其所依据之经典绝大部份均译自梵文巴利文、佉留文及多种胡语,所代表的文化是已高度发展的印度文明,其对中国本土的汉语冲击甚巨,这正是佛教对汉语词彙之影响及这些词彙得以在中国普及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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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经翻译对汉语词彙之影响

一般认为佛教是在公元一世纪前从西域传入中原。为了方便国人的阅读和理解,必须把梵文、巴利文或藏文写成的佛经翻译成汉语,故有鸠摩罗什、真谛、玄奘、不空等高僧的译经壮举。

当时印度作为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已在宗教哲学上建立了辉煌的成就。其在哲学上之用语,亦多为中国所无。所以当译经者介绍佛学概念的时候,无可避免地要临时创造一些新字词,或把新义灌注入本有之汉字词中。这些字词涉及的范围甚广,由佛教专词,到哲学用语、成语以至日常用语,包罗万有,不胜枚举,主要分为以下几类:

甲、佛教专用词彙

1、「菩萨」省略自「菩提萨埵」,乃梵语Bodhisattva之音译,意为「觉有情」,指未曾成佛,但已解脱烦恼的智者,亦泛指一切修习大乘佛教之人。汉语中本无「萨」字,后因「菩」而造一带有「艸」的「萨」字。

2、「尼姑」原本在印度梵文中为,Bhik?unī在中土译为「比丘尼」,即出家后受具足戒之女性佛教徒。Bhik?unī中的「–nī」表示女性,以别 Bhik?u(比丘,出家男信徒)。「尼」便是「比丘尼」之略音。「姑」乃汉语成分,亦表示女性。后来人们便用「尼姑」代替「比丘尼」,此为梵汉合成新词之例。

再如涅槃、般若三昧、瑜伽、佛陀、和尚、僧伽、阿修罗,以及忏悔、禅定、呗器、轮迴等,也是汉语中佛教专用词。

乙、哲学词彙

1、「世界」即宇宙。《愣严经》云:「何名为众生世界?世为迁流,界为方位」,过去、现在、未来称「世」,上下八方称「界」。中国本无明确的时空观念,「天下」亦仅指古人可以到达的地方而止,直至佛教传入中国才有比较抽象的宇宙观。

2、「因缘」此词汉语本有,解作机会,《史记.田叔列传》:「(任安)求事为小吏,未有因缘也。」后来佛教用来作梵文Hetu-pratyaya 的译名,指形成所有事物的原因和条件。「因缘」是译经者把新解释注入旧词语的一个例子。

其他例子有唯心、实际、真如、法界、微尘、相对、绝对、意识等。

丙、日常用语词彙

1、「解脱」原解作开脱、免除一些罪名,《史记.酷吏传.义纵》:「……为死罪解脱」。佛教译经者将原意扩充,指成佛后不受烦恼束缚、离苦得乐的境界为「解脱」,于是人们便以「解脱」形容痛苦完结后的感觉。

2、「刹那」梵语 Ksana的音译,极短的时间单位。《俱舍论》卷十二:「壮士一弹指,六十五刹那,如是名一刹那量。」

其他在日常生活被广泛使用的佛教用词有庄严、慧眼、如意、精进、众生、境界等。

丁、成语

1、「水乳交融」水和乳易于融合,比喻关係密切。《大般若涅槃经》上:「欢悦和谐,犹如水乳。」

2、「飞蛾扑火」比喻自取灭亡。鸠摩罗什译《大智度论》:「如灯蛾投火,但贪明色,不知烧身。」

3、「瞎子摸象」典出《涅槃经.狮子吼品》,原喻众生被愚痴所障,不解宇宙实相,后喻人片面地看问题。

其他被普遍使用的成语有天花乱坠、顽石点头、天女散花、一丝不挂、恒河沙数、镜花水月、百尺竿头等。

综合以上所得,印度传入的佛教为汉语注入大量新词彙,并已在各个领域中紧密地融合到本土汉语之中,使人们往往使用了佛门词彙而不自知。

另外,佛经的翻译亦加速了汉语词彙双音化的进程。语言学家王力说「如果是意译,就更非複音不可。……至于吸收外在大多数情况下,就是靠着主从仂语来对译单词。既然是仂语,至少要两个音节。」佛教所译的词彙,很多是古代中国所没有的概念,因此很难用一个单字确切地表达出来,加上佛典为了便于记诵,多讲求节拍,经常以四字为一句,于是便有使用双音节词的趋向。这改变了以前以单音词为主的语言系统,避免出现过度创造新字,或一字多义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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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词彙广泛流传的原因

佛典主要译自以拼音为核心的梵文,这和以图像为基础的汉文截然不同,因此佛教词彙能够在文化深厚的中原植根并非偶然。一些学者,如葛兆光,均指出原因之一是宗教影响了文人。宗教作为信徒做人处事的最高指标,自然会使信徒抒发情怀时,在其文学创作中运用其宗教之词彙。在西方,基督教对人们谴词造句的影响固然极大;在中国,佛教亦一样大大影响了人们的用字。我们可以看见不少中国诗人都受佛教影响。例如王维(六九八至七五九)被称为「诗佛」,其字「摩诘」也是从《维摩诘经》而来,所作《鹿柴》有「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之句。苏轼(一零三七至一一零一)号东坡居士作《和子由渑池怀旧》也有「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之语。

然而,这些诗人的诗句多不为低下阶层所熟悉,他们又往往刻意在写禅诗时不使用佛家语,如苏轼《题西林壁》的「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底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祇缘身在此山中」,便满佈禅机而不露佛家痕迹,因此诗句对汉词彙的影响力其实并不很大。

反而,受佛教影响的说唱文学以及「非正统」的章回小说,对普罗大众用词的改变更大。自南北朝以来,佛教便推行经典的唱导,优美地演唱佛经故事和义理,为后来出现了变文宝卷弹词鼓词、戏曲等通俗文学提供了材料。这些说唱文学渗透了中国民间歌曲的元素,音乐性、故事性都很强,吸引不少大众欣赏。流行的章回小说又对佛教所说的神佛多有描述,《红楼梦》固然说尽人生虚幻,《封神演义》、《西游记》又极言与天界众生的争斗,里面的佛教用词多不胜数。因此一般平民百姓即使不通佛理,口头亦多挂上十八层地狱、阿弥陀佛、前世、轮迴等词语。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虽然道教的神话故事同样被广泛流传,但其对汉语词彙的影响却不及佛教显著,常见的只有奇怪、丹田、蓬莱等。固然这一方面是由于道教源自先秦道家、巫术,同时亦受佛家很大影响,以至真正属于道教独创的用词不多。但佛家刻意运用较浅白的文字,亦是一项不可忽视的原因。佛教重意不重文,甚至讲求「不立文字、直指人心」,因此翻译佛典时多用当时的口语,避免不必要的文字障,使人容易记忆,令经典得以广泛流传。这与道教注重符籙经咒,用词夹杂古奥典故和生僻字词的做法大不相同。

另外,至鸦片战争前,中国吸收外来词彙的来源主要有三个。一是汉代自张骞(?至前一一四)通西域后,由西域诸国传入的新词,如石榴、酋长、琉璃、狮子等;二是通过佛教东渐而出现的词彙;三是明清以后,由西方商人和传教士带来的西方词语。而当中以佛教影响最深最广,近代学者丁福保所编的《佛学大辞典》便收入佛教词语近三万条,其主要原因是交流双方在文化上的差异。

文化犹如流水,由低往高流比由高往低流困难得多。汉语传至日本后成为日语的基石;满文在清代成为官方语言,却对汉语冲击甚微;现代中文在中国与外国频繁接触后,大量吸收了西方的词语,这些都说明了词彙交流的方向和文化水平的高低不无关係。当时西域的文化水平较中土低,西域有而中国无的概念不多,因此所翻译的词语亦只以西域特有的产物为主,未能令中国人感到有使用西域词的需要,加上这些词又多以音译,于是未能在汉语词彙中击起多大涟漪。反而当佛教传入时,印度文明和中华文明不分仲伯,而哲学概念则比中国严谨得多,不少在印度经常运用的哲学词彙,都在汉语中找不出相应的字来,所以当时的知识份子便大量吸收佛家的翻译词彙以补汉语之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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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

佛教作为一种外来宗教,却能在汉土植根。印度佛教文化和中国传统文化的关係亦到了密不可分的地步。在词彙上尤其如此,甚至令人使用了佛化汉词后仍不自觉,以至忽略其对古代词彙变革的重要性。无可否认,佛经的翻译大大增加了汉语词彙的数量,并加速了汉语词彙双音化的进程。佛教浅白的文字,对文学艺术的影响,以至它深邃的哲学概念,都令佛教文字深入社会各阶层。可以说,不认识佛教,就不能认清中国文化;不认识佛教词彙,就不能认清汉语的演变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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