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任娅斐
来源 | 盒饭财经(ID:daxiongf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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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元一碗的拉面哥,总是在求婚中的殷世航,“吃个桃桃好凉凉”的凤小逸,“人类高质量男性”徐勤根,“耶斯莫拉”创造者郭老师,这些曾经的流量宠儿,如今早就成为被拍在沙滩上的过去式。
铁打的流量,流水的网红。
短视频风口下,无数人拥有了15秒就能出名的机会。但互联网世界,成名后,不知道那一刻消失的焦虑,如同真理,将一直存在。
速生速死的网红,比昙花的绽放周期还要短暂,而这种现象在2021年尤为突出。
有偷逃税,被全网封禁的。淘宝第三大主播雪梨11月份刚被罚款6555.31万元,12月份淘宝一姐薇娅就以13.41亿的天价罚款,打破了主播界的偷逃税款记录,她们的微博、抖音等账号全部被封,淘宝店铺也被关停。
有因低俗、扮丑、炒作、恶意博眼球的行为被平台封禁的。“全网求婚一哥”殷世航的直播间被23万条信息举报,创造了封禁周期的新计量单位—630年,但至今他也没结成婚;更惨的是那位自称人类高质量男性的油腻男,在掀起了一波扭胯自拍的旋风后,还没来得及“求偶”,就销声匿迹了……
“被动”消失的还有一些被卷入这场流量狂欢的人。拉面哥在被3000名主播围观后,如今生活已经趋于平静了,但感受过被捧到流量金字塔顶端的滋味时,他和那位同样来自山东老乡的网红大硕,都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而李子柒和辛巴,却还在奋力想要回到从前。
01 类型1:查无此人
上一秒,网红们还处在金字塔顶尖,下一秒,全网查无此人。
在被平台接连封禁后,郭老师、殷世航、徐勤根和铁山靠都没能再复出。
封禁最快、事态也最紧急的是“求婚一哥”殷世航。
2020年底,殷世航用了一场选妃式的求婚剧情,卖出800万纸巾,火遍全网。凭借着直播新剧本,殷世航开始每晚在直播间上演分手、复合、再分手、复合的情感大戏,一时间在各大视频平台上吸粉无数。他的抖音粉丝超过640万,获赞总量超过1.4亿,橱窗卖出了近8000件商品。
成也求婚,败也求婚,当网友们感觉到智商有被冒犯到时,在5月15日直播间内举行的一场盛大订婚活动上,数万网友不约而同的开始反击。
“订婚”次日,快手电商官方微博发布违规通知称,因存在炒作卖货、低俗演戏、虚假宣传等违规行为,平台接到用户23万条举报,已经对殷世航账号进行封禁处理。
在接下来的630年里,殷世航需要“消化”来自网友们的23万条举报。
剧情里的殷世航还在苦恼选谁更合适时,一位打着“求偶”幌子的高质量男性又闯入网红界了。
这位自称金融精英的徐勤根,在7月发布了一段求偶视频,视频中的他二八分油头,带金边眼镜,脸上像抹了面粉一样白,穿一身西装,滑稽的外形加上扭胯自拍的动作,火爆全网。紧接着在全网刮起了一波“油腻”旋风,引得网友、明星纷纷模仿。
流量加持后的徐勤根,求偶之路和变现之路都走得异常简单,虎牙为他专门开通了求偶直播专场,在线选妃;哈尔滨啤酒请他当代言人;他自己也没闲着,创建付费粉丝群,月收费2.5万元,包年价是7.5万元,采访标价则直接开到了25万元。
但粉丝群还未来得及运营,徐勤根就被全网封禁了。他在互联网世界存在的时间还不到两个月。
从爆红到消亡,生命周期和徐勤根一样短的,还有一位来自抖音的主播“铁山靠”。
同样是在7月的一天,这位平平无奇的山东中年男人在一次连麦PK时,对阵主播田斌导师,当对方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与铁山靠打招呼:“我乃导师田斌,请问阁下是什么主播呢?”
铁山靠用山东方言回了一句“我是嫩叠”并直接掐断PK。此后,众多主播开始纷纷模仿铁山靠,网友则将这些片段剪辑成“田斌认父合集”,调侃“十年导师无人问,一朝当儿天下知”。
他的粉丝甚至自发形成了一支“靠家军”,许多人模仿他,把他说的“我是嫩爹”、“梆梆两拳”等话语做成贴纸,贴到车上。
凭借直播连麦PK,“认儿”之路异常顺利的铁山靠3个月涨粉1200万,7月13日的那场连麦直播点赞数甚至突破5.73亿,用时仅80分钟。
这直接引来了服装品牌海澜之家的空降支持,据粗略估计,海澜之家一晚上至少刷了100万元。团结的“靠家军”也不仅涌进海澜之家直播间,表达“感谢”,还将铁山靠同款polo衫抢购一空。
但流量反噬的也快,两个月后,抖音发布公告称一些用户存在内容低俗、恶意博眼球等问题,永久封禁有关账号17487个,而铁山靠也因长期存在以地方方言骂人吸引流量,遭到永久封禁。
另一个拥有如此大粉丝号召力的郭老师,也曾像前面三位网红这样,被“ 高调 ”地推上过热搜,当时的热搜内容还是关于她的超高人气:去南京旅游,遭到疯狂粉丝的围堵,甚至一度引发交通瘫痪,惊动大量安保、警察出动来维持秩序。
但她的生命周期同样没有超过半年,就从流量的金字塔重重摔落下来。对于她的坠落,很多人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从玩法上来看,郭老师一直游走于规则之外,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2019年10月,郭老师发布了一条吃猕猴桃的视频,视频中,她先是用诡异的的发音将猕猴桃称为“迷hotel”,然后整颗吞下,吃的过程还怪叫不止,表情浮夸,整个画面看起来滑稽而可笑。
这条搞怪视频意外走红网络,全网模仿。郭老师也找到了她的流量密码,开始面对镜头做出更出格的举动:有时装疯卖傻,故意扮丑做各种鬼脸;有时打擦边球,将袜子内裤在镜头前展示,甚至故意裸露身体部位;有时会粗言秽语,说出一些让人大跌眼镜的话来……
9月2日,有700万粉丝网红“郭老师”的抖音账号被永久封禁。被抖音封号后,郭老师还在微博上喊冤:给我解释下,我很无辜。喊冤后,微博、抖音、快手上,关于“郭老师”的账号也被封禁。
短短1个小时,“最美郭老师”的账号在全网消失了,比郑爽还惨。
虽然他们爆红的理由各不相同,但爆红的方法却都是用边缘的方式抓住流量,倒下的原因也都是因为在边缘上走的太远。
02 类型2:行走在消逝中
2月24日,马蹄河村的一个村民程运付因为坚持做拉面15年,一碗只卖3元的事迹突然在各大短视频平台曝光,“拉面哥”由此诞生。
一夜之间,全中国各地的网红纷纷涌入这个小山村,马蹄河村,成为“拉面哥之乡”。而以拉面哥的家为圆心,方圆十里被围的水泄不通,高峰时一天有5万多人来到这个只有1500多人的村庄。据梁邱镇政府统计,网络主播有3000多名。
为了维护现场秩序,县公安局不得不调派交警、特巡警500余人次前去支援。同时在村前修了一条300米的小路,新修了6个临时停车场,疏通车流量。
在这里,你几乎可以看到全中国最疯狂的场景,如同中国的土味伍德斯托克。有孙悟空、猪八戒,有卖身葬父的、下跪拜师的;有北方人、南方人,也有扮成中东人的中国人,以及慕名而来的黑人。他们一边念叨着“3元一碗15年不涨价太感人了”、“老铁们支持正能量”,一边翻进拉面哥家的院墙,实时直播拉面哥的生活。
但被迫裹挟进这场流量风波中的拉面哥,并没有做好准备,他恐惧过,甚至短暂的逃离过,半年过去,在卷入一场官司和几场骂战后,跟其他网红一样,拉面哥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降温。
如今,他的门前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喧闹,但曾经一度追求宁静的拉面哥,反倒不适应被人遗忘的生活了。
12月27日,撤摊半个多月的拉面哥再次露面,解释完前段时间为何没摆摊后,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互联网批量制造的网红中,还有一些是“被迫”卷入这场流量狂欢的人,他们没有出格的举动,没有污言秽语,也没有精心策划的剧情,但这也意味着,一旦狂欢过后,没有承接好流量,就会很快被遗忘。
曾经带动一方经济的拉面哥和来自山东菏泽曹县的网红大硕,皆是如此。
被改变了的,还有那位来自“宇宙中心”山东菏泽曹县的网红大硕,他同样在两个月里体会到了流量潮水来了又去的滋味。
“宁睡曹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套房!”5月份网红大硕的那一嗓子“山东菏泽曹县牛皮,666,我滴宝贝”,在土味圈一战成名。他还顺便带火了这个人口不到200万的小县城,“宇宙中心”曹县一跃成名。截至今天,有关#曹县的话题在抖音超过24亿次播放量。
但短暂的流量并未给大硕带来巨大的曝光,他的粉丝停留在25.5万,保持着一周2到3次的更新,但视频里不再提及那句“名言”,点赞数在数千不等。
6月入驻B站后,至今更新了4条视频,最新的一条停留在7月15日,除了首发视频拥有88万观看之外,还有两条观看量在10万上下。
与拉面哥和大硕被人们遗忘的网红,还有来自抖音的网红“牛爱芳的小春花”,但不同的是,后者是有着精心的策划,在一场事先张扬的带货直播后,牛爱芳的小春花永远的困在了“泥土”里。
牛爱芳的小春花是一名三农视频博主,在所有的视频中,他们展现的春种秋收的农耕生活和三代同堂的日常相处,乡土人情的人设,让她在短短一年时间里迅速积累起流量。没翻车前,牛爱芳的小春花粉丝数超过1800万,点赞量超过2.53亿,如果没有那场带货直播,她或许还会继续涨粉,收割流量。
10月30日,“牛爱芳的小春花”进行了直播带货首秀,销售额高达2640.8万元。但抨击和质疑随后纷至沓来。起初大家不满的点是在此之前的视频中,小春花曾说绝不带货,但如今快速打脸,让很多粉丝不高兴,接着事态开始扩大,部分粉丝在比价后发现在直播间下单的产品,比其他品牌更贵,抨击他们割韭菜的言论开始袭来,到最后,关注此事的人更多,大家发现他们在视频中的农民样子,两人的父亲,揭不开锅的生活,一切都是假装的,甚至就连拍摄视频的地方也是租来的,门前也雇人把守,而他们事实上早在之前就开上了路虎、住起了别墅。
那场引起质疑的带货直播首秀后,牛爱芳的小春花账号迅速掉粉。自11月3日粉丝增至1952.4万的高点之后,到今天粉丝量停留在1813万。
学会制造流量的牛爱芳,最终也被流量反噬。
03 类型3:挣扎下?或许还有机会
李子柒的最新一条视频更新至7月14日,距今已停更5个多月。这期间,她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10月份播出的《鲁健访谈》,一次则是12月份,李子柒带着三名内容创作团队成员在“超级红人节”上首度公开亮相。
而如今的一切都是源自一场围绕着李子柒的IP危机。
8月30日凌晨,李子柒突然在“绿洲”发文称“半夜被恶心到了”,并在之后的回复中表示“已经让律师做了保存,太可怕了!资本真的是好手段!”
在一系列的猜测后,李子柒所指的“资本”逐渐清晰,指向她所在的MCN机构微念,双方因利益分配不均产生分歧,关于李子柒品牌的归属也存在矛盾,此后几个月,李子柒不得不停更视频,解决问题。
直到最近,有了最新进展,尽管双方之间的官司仍在纠缠当中,但所属微念的多个“李子柒”商标已陆续转让到李子柒手中,李子柒“IP”危机已经得以解除。
但危机解除之后,李子柒仍要面临如何盘活流量以及实现商业变现的难题,而这次可能是在没有资本的助力下。
目前,李子柒的全球社交媒体粉丝量已经破亿,其中微博粉丝在2700万,国外视频网站YouTube上,李子柒的账号拥有1650万粉丝。
“不想让它以后有太高所谓的商业价值”的李子柒,能否归来以及如何归来呢?
陷入困境,挣扎求生的还有辛巴,与被资本裹挟的李子柒不同,辛巴的求生之路可能会更加复杂。
在经历了直播间喊话快手官方,到“糖水燕窝”被封杀,再到复出后称快手压榨主播,限制自己直播间的流量,辛巴的流量已经大不如前。
去年12月,辛巴因即食燕窝一事被广州市场监管部门处以90万元的行政处罚。为此,快手对辛巴作出了封禁60天的处罚,并在今年2月21日解封。
这不仅造成了辛巴一部分粉丝的流失,辛巴家族的蛋蛋、时大漂亮、猫妹妹等主播也是声量大减,带货能力大不如前,跌出快手直播带货月销售额GMV的前十位置。
即便复出后,辛巴也没能回到超头部主播的位置。在双11的首秀中,辛巴单日带货GMV虽然超过3亿元,但依然不及薇娅李佳琦的冰山一角。
如今在快手去“辛巴化”,以及双方日益紧张的拉锯战中,辛巴的困境变得更加艰难了。
因为被流量侵袭过的人,往往很难保持清醒,也很难再回到从前了,毕竟流量通往财富。就像有人说,郭老师虽然被封了,但她却已经赚到了本来这辈子可能都赚不到的财富。
04 谁在制造网红
《老友记》中,Joey因采访时得罪编剧,其角色被编剧安排掉下电梯井,潦草领了盒饭。一脸愁容的Joey来到咖啡店,点餐时和店长甘瑟聊起了这段悲惨事故。
甘瑟安慰到:“真惨,我是雪崩的时候被活埋的。”
Joey一脸不可置信。
甘瑟一脸平静地说到:“我以前演过《我的孩子们》里的布莱斯。”
一瞬间,Joey从这个白发略微发福的男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网红与传统意义上的明星不同,大多数流量网红并非“科班”出身,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未接受过正式的艺术教育和思想教育,即使他们成名后拥有了经纪团队,这些团队也并不正规严谨,并没有对他们进行严格的培训,这使得许多网红缺乏底线意识和价值判断。
没有专业经纪公司的缓冲和斡旋,没有人告诉他们,公众人物应该是什么样的。于是网红主播触碰违法边缘、涉及道德问题等等事件层出不穷。
在短视频时代,成名只需要15秒钟。抓住这15秒,就能距离一夜暴富的终极梦想更近一步。而抓住之后,也可能成为又一个甘瑟,成为一个普通的路人。
拉面哥、殷世航、凤小逸、徐勤根、郭老师、大硕都将成为新一批网红们的“甘瑟”。
央视网曾如此评论:如果让一个徐勤根变现成功,会有无数个徐勤根闻风而来、逐利起舞;为了追求更大流量,他们会选择更油腻、更猎奇的方式撩拨大家的神经,直至让“审丑”内卷,伤害公序良俗。
只要有一夜暴富的故事存在,网红和流量就能循环出一个永动机,前赴后继、昼夜不停。
参考资料:
《1个月涨粉800万,铁山靠是怎么火起来的?》,新榜
《停更、被封禁,流量网红的出走和消亡》,卡思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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